甘肃天水位于甘肃省东南部,相传为伏羲氏仰观天,俯察地,始画八卦的地方,古称“卦县”。自古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和兵家必争之地,全市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新欧亚大陆桥横贯全境。 陕西西安,西北地区物流集散中心,每天有大量的物资从这里被运往西北五省,也有大量的物资通过车辆被运送到西安,或加工,或被运往全国各地。 “某师”,是西北地区对于手艺人的尊称,今天我们跟随的夏师是一名普通的司机,经营一辆东风紫罗兰载货车,主要跑天水到西安两地,从天水装一些需要深加工的东西到西安之后再配百货回天水,周而复始每天从事这样的工作。天水到西安距离将近400公里,算上每天接送货的公里数,“千里”绰绰有余,在货源充足的情况下,他们基本上两天到三天一个来回,今年收入不及往年,跑这条线的司机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跑车,非常辛苦。 对于这条线路小编深有体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中,我也和夏师一样是天水到西安司机中的一员。今天大家跟随我的镜头,让我们重温一遍普通司机的一天。
夏师今年27岁,03年中学毕业之后在广东打了几年工,然后回家考取了驾照。先后帮货运部开过送货车,也开天龙跑过全国。去年的时候从别人那里接手了这台东风紫罗兰开始自己的运输生涯,这两年都在说大环境不行,在他们这里就是这两年赚的钱根本请不起司机。在碰到需要跑长途的情况下,会选择临时的顶班司机。一般200元/天或者这一趟多少钱,算下来比长期请司机要划算的多。 今天的气温零下8度,车辆的挡风玻璃上结上了一层霜,需要用卡片挂掉。
早上8点,接到货主的电话,今天需要去距离停车场100多公里的地方装麦草运往陕西兴平。早餐很简单,类似于“肉夹馍”,但是里面夹的不是肉,而是天水地区一种叫“面皮”的小吃。
天气寒冷,加上车辆比较老电瓶有点亏电,车辆发动不起来,不得已叫来了旁边的修理工用电瓶“并车”,启动的那一刹那,白烟滚滚。
上午10点,我们下了高速,等下要走一段刚好可以容纳下车辆的山路,等下下山的时候需要装18吨的货物,为了安全需要提前在路边添加刹车淋水。这里途经的车辆比较少,加水的人家也比较“黑”,加满一罐需要5块钱,比平时贵了2块。
这两年国家的“村村通”项目在西北地区大力实施,基本上所有的公路都实现了道路硬化,但是路面的宽度有点捉襟见肘。我们上山的过程当中,前面的这辆“旋耕机”虽然尽量的想给我们让出路来,但是我们只能跟在他的后面。路面太窄,没办法超越。
前段时间下过一场大雪,山上背阴路段的积雪这个冬天都不会融化,反而被过往的车辆碾轧的很瓷实,这样的路面非常的滑。在北方的山路行驶的时候如果不清楚弯道之后的路况,请一定要缓慢行驶,很可能过弯之后,面前会是结冰路面。每年光我们镇附近的路上面,因为车速太快过弯车辆驶上冰面失控掉入路下面的车辆不少于10辆。
中午12点,在行驶了3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这次装货的地点。这里的海拔较高,地上的雪还没有开始融化。背后的蓝天足以证明这里的空气有多么的新鲜,在全国雾霾普遍严重的今天,能拥有这样的一片蓝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下午1点,吃过午饭开始装货。装货利用了路面和“麦场”的高度落差,需要将车辆紧靠在墙根。
路边的边沟什么情况不清楚,夏师不敢靠的太紧,怕车辆陷进去开不出来。他下车查看路况之后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将车辆靠了过来。
仓栏车辆方便装任何的货物,但是装卸货物时候拆装花栏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为了方便装打包好的麦草,夏师拆掉了中间最上面的花栏,并将车厢中间的两根钢丝绳拉紧,防止车厢装货之后变形。
三轮车改装的装车利器不亚于动则十几甚至几十万的专业设备。三轮车上焊装了一个类似于叉子的东西,利用原车的液压油缸起升或者下降,在插打包好的麦草时,需要有人在后面将草垛横着放好。
打包好的麦草插好之后,升起液压油缸将麦草包举起。倒车将麦草包升到货箱的上方,放下液压油缸麦草包会自己掉到车厢里面。三轮车轮胎的后方,隆起的田埂能够防止三轮车掉下去。
麦草包掉到车厢之后,需要码放整齐,这样才能装更多的货物。
在等待装货的闲暇之余,夏师一起跑车的伙伴遇到问题发来求助。他正在联系别的朋友帮忙解决。
西北山区的道路情况都不怎么样,三轮车在这里发挥了无所不能的功能。除了改装作为装车的利器之外,它还是建筑材料最有利的运输工具之一。
人民的创造能力是无限的!这辆三轮胎因为只用作装车,之前方向盘角度太小和距离司机太远,打方向不太方便,司机师傅加长了方向盘柱并改变了角度,让“操控”更加的灵活。
货箱下面装好之后,在装上面之前需要将花栏打上,不然装货之后就不好安装了。农村人很淳朴,他们二话不说抬起花栏帮夏师安装,然而在货运市场或者大城市,基本上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拖拉机,也叫“小四轮”,同样是农村的倒短利器。平时的时候可以用来运送砂石等建筑材料,农忙了可以运送一下小麦菜籽,甚至逢集也经常看到上面坐满人去赶集的。但是因为地域的关系,拖拉机真正的作用并起不到,山里大量的梯田拖拉机进不去地里。
麦地里落下的雪,刚刚开始融化,小麦苗进入缓慢的生长期。雪可以杀死地里的细菌也可以给土地保暖,故有“瑞雪兆丰年”和“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之说。然而在北方的山区,地里的庄家依然靠天吃饭,收成好不好,还要看明年的雨水如何。
开始码放最上面的一层麦草包,如同砌墙一般,两位师傅小心翼翼的将每一包麦草都对的非常整齐。此时他们距离地面4米有余,拖着一两百斤的麦草包非常危险。
出行除了每个村庄之间跑的班车,还会坐这种小面包车。国内乘用车领域微面的销量据说是高居不下,也基本上是各个村庄的人们给贡献的力量。随着农民收入的提高,一年买辆这样的面包基本上不是什么问题。
远处山顶上的圆形建筑,西北方言里面叫做“堡子(bǔ zi)”,是解放之前和解放初期几个村庄或者一个村庄举全村之力建造,用于抵御杀人如麻的土匪。
麦草是小麦秸秆的简称,散堆的麦草用打包机挤压之后密度变的非常瓷实,通过这样的方式也能够尽量提高车辆的装载量。
现在麦草也只有山上面的农户才有,居住的环境稍微好一点的或者山下面“川”里的农民在土地经营上面稍微活络一点,他们更乐于种上一些经济作物,例如“苹果树”和“花椒树”,少操心,产生的经济价值也远远高于小麦。
下午3点半麦草装好夏师开始盖篷布。他说虽然朴实的装卸师傅有帮忙盖篷布的意思,但是主要是考虑到太危险,他一般不会让他们帮忙。这种篷布比较轻便,一个人轻松可以完成,盖篷布要注意看两边和前后垂下去的长度是否一致。冬天没有啥雨水,所以用轻便的篷布即可,如果是雨布的话,一个人基本上是拖不动的。
将篷布上的绳子挂入到车厢下面的绳勾上面,并用力扯紧。这时也要做到力道的均匀,太小了篷布盖不紧跑在路上容易被风扯破;这种轻量的篷布质量一般都不好,力道太大了直接就能扯破。
手拉扯绳子之后,两边分别有两段绳子固定在车厢下面焊的紧绳器上面,再次进行拉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刚才我们上去的这条小路,在回来的时候弯道当中一把方向转不过弯,需要打回车才可以,而在通过的时候,内侧的二桥轮胎基本上是悬空的。
下山的时候需要频繁制动,刹车淋水就显得非常关键了。好在今天的太阳不错即使有水撒到路上,也会很快蒸发,不会结冰留下安全隐患。 有一个轮胎的淋水好像不正常工作了,夏师用铁丝捅了一下喷嘴,瞬间白色的水蒸气就冒了出来,可见轮毂的温度之高。
回来的时候刚好要路过一家中学,赶上放学的高峰期,学生们或走路、或骑自行车,或电动车将整个路面占据的满满的,根本不会管后方车辆情况。老师们在教书育人的时候,道路安全除了讲讲课,也应该落到实处。前几天在广东发生的电瓶车一死一伤的案例难道还不足以引起重视吗?
晚上8点,我们到达天水市麦积区,也是我们早上出发的地方。夏师在这里花450元租了一个30平米的房子供一家四口住。他结婚比较早,现在有两个儿子,一个6岁,一个2岁。
附近有一家商混站,晚上回来的罐车司机三五成群的会在路边的小饭馆吃饭,来结束这一天劳累的工作。
接货来回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回来之后我们去夏师家里吃饭,他的两个儿子非常懂事,2岁的小儿子自从我进门就拿着他的各种零食给我,嘴里嘟囔着“叔叔吃,叔叔吃”。吃完饭之后又踮着小脚跑到厨房放碗筷。家的温暖,是这群孤独的卡车司机最大的安慰。
晚上10点,出门在附近的加油站加油准备开始300多公里的运输。今天接货来回跑了200多公里,加了350块钱,算下来一公里一块多点。
凌晨两点,一天未眨眼的夏师为了省下百来块的过路费,选择走低速,为了缓解疲劳他打开了手机里面的电视剧,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瞌睡。
看他实在困的不行,我换他开一阵子,他就这样蜷缩在副驾上面很快睡着。这是他睡着之后我停车“偷拍”的照片。开车拍照比较危险,不建议卡友这么做。
凌晨4点,我不知道路怎么走,夏师继续驾驶。我坐在卧铺上面拍完这张照片之后很快睡着。
凌晨5点,我们到达位于陕西兴平的某造纸厂,进入厂区大门之后需要给排气管带上消焰罩,对车辆进行过磅。此时的气温应该在零下10度左右,夏师穿着保暖衬衣从车上跳下交运单被冻得不轻。
21个小时没怎么休息过的夏师,终于可以躺在卧铺上面稍微的放松一下紧绷的身体。手机作为他们通信工具和唯一的娱乐工具,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早上8点,太阳刚刚升起,造纸厂的工人上班之后开始卸车。我在卧铺上面睡的太舒服了,等我爬起来的时候车辆已经卸的差不多了。
卸完之后需要将打开和拆下的花栏一个个装回去,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人会帮忙,只有自己来进行了,每天装卸货的拆装花栏,是仓栏运输车司机最为痛苦的过程。
再次将车厢内用于固定仓栏立柱的钢丝扯紧,这样可以减小货箱行驶的晃动。
散落的麦草铺满了货箱底部,卸完之后要用扫帚清扫出来。而这些散落的麦草也会进行“扣包”。夏师今天比较幸运,被扣除了两包的废品,他说平时一般都会扣三到四个。
夏师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在回装花栏的过程当中非常麻利,他说在这是常年锻炼的结果。随着货箱栏板合上的那一刹那,秸秆沫到处飞扬。
310国道上面,拉砂石料的自卸车撒下的水非常脏,车辆跑过之后栏板上沾了一层。用麦草擦一擦反光纸,防止被交警抓到罚款。
空车进行过磅,造纸厂会按照实际载货的重量,减去扣除的包数,再综合麦草的含水量进行费用的结算。
算麦草的含水量需要经过两个小时的烘烤,这个时候货主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也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和媳妇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其实在拍这张照片之前,夏师的媳妇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平安了。
中午12点,结算完了所有的费用,我们从兴平前往西安六村堡停车场看今天有没有货装回去天水。造纸厂附近没有饭馆,只能喝一罐红牛来解解乏。其实对于经常跑车的司机来说,红牛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高档饮料,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提神作用。
尽管接近40个小时休息了只有一个多小时,但是为了生活夏师却停不下来。其实每个奔波在路上的卡车司机都是如此,他们累吗?很累!但是他们不能停。
西安的高速网这几年建设的非常快,但是路牌的指引上面嘛,还需要再下点功夫,看道路分叉口上长长的刹车痕迹,就能够了解这道路指引是有多么的糟糕了。
下午两点多,我们从绕城高速六村堡出口下来之后,饿得不行的我们赶紧找地方吃饭。西安的北郊大型的停车场很多,天水和陕西的司机基本上都会在这里停车配货。这条小巷里面有大量的小店为司机们提供各种面食和炒菜。
裤带面是陕西八大怪之一,面条的宽度直接可以让南方人抓狂,然而对于北方人来说,面条的劲道和霸气才能体验出西北人直爽的性格。从昨晚吃完饭到现在,已经17个小时没有再吃东西,饥肠辘辘的我们选择每人要了一个大碗。端上来一看我才知道,所谓的大碗不是用碗装,而是直接用盆。
310国道上面,常年拉砂石的车辆将路面轧的不成样子,坑坑洼洼的路面非常颠簸。看到线头掉了出来,检查之后发现是车灯的插头松动之后脱落。
到达停车场之后,专门以打黄油为生的师傅过来询问需要不需要加润滑油。夏师一般会一个月给车辆添加一次润滑脂,今天也差不多该加了。这位师傅天天在这里转,大家都认识,干活也比较放心。在西安打整车的黄油一般是50元/次。 今天到达的太晚,已经没有啥可以装回去的货物了,打电话问了几个信息部也都没货,只好等到明天看情况了。 这一期的跟车我们先告一段落,今天我们会继续跟随夏师,记录在西安配货以及从西安到天水卸货的整个过程。敬请期待!